运河之子

麦菊姐

10

    钱开明走了，也带走了麦菊姐的心，他留下的是麦菊姐绵绵不绝的思念。在感情的煎熬和苦苦期待中，麦菊姐整日盼望着钱开明来自远方的信息。

    到了部队后，钱开明给麦菊姐来了一封报送一路平安的来信后，一晃又过去了快两个月了，始终也没见到他的片纸只言。在这漫长的期待中，度日如年的麦菊姐神情恹恹地打发着属于自己的每一天。

    一天早上，麦菊姐慵懒地从医务室的床上爬了起来。洗漱时，一阵从未有过的别样滋味从麦菊姐的心底里泛上来，几口莫名的酸水随着牙粉的泡沫吐过之后，身为医生的她蓦地打了个冷战。联想起该来而未到的那几天忙活，她的心里不由掠起一阵撞鹿般的狂跳。

     惊魂稍定，麦菊姐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还是未婚先孕。

    在我们这个有着两千多年封建传统文化底蕴的国度来说，未婚先孕就意味着伤风败俗大逆不道。而就当时我们农村老家的风俗来讲，还没完婚就腆起了不该鼓起来的大肚子，这也是最没有脸面和最被人耻笑的寒碜事儿。并且，这类事情一旦被人拆穿识破，就等于提供给了那些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极度匮乏的村民们，在茶余饭后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百说不厌的嚼舌话题。而对于知道后果严重性的麦菊姐来说，当时在心乱情迷之际的她没有采取任何的补救措施，才致使她犯下了连自己都不能宽恕的幼稚错误。

    廉耻不属于无知的生命，羞辱也丝毫阻挡不了生命的植根。当这颗顽强的种子与土壤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些许的水分和营养的提供，就奈何不了这个生命的蓬勃生长……就在麦菊姐对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远方的钱开明终于来信了，他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菊：

    你好！

    自从我们车站分手，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心中十分的想念你。

    这期间，我之所以没有给你写信，是因为我刚一归队，就接到了舰长的指示，他命我代表全舰官兵，参加准备在四月中旬举行的全舰队的军事技术比赛和业务知识的考核。两项任务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压在了我的头上。

    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既要准备书面的理论知识考核，又要熟悉实战技术的演练操作。所以，一天到晚除了睡觉的那几个小时之外，我的脑子和手就一直没有时间空闲下来。由此，信寄晚了，还望你能体恤和谅解！

    亲爱的菊：苦心人天不负。在有一百多人参加的这次考核比赛中，我理论知识的考核取得了第二名，实战操作技术的比赛获得了第一名，两项成绩综合相加，我的总成绩获得了这次比赛的第一名。

    新年伊始，由于部队新旧更替的缘故，技术熟练的老兵一大部分都退伍还乡了，新兵的业务又拿不起来，由此，我顺理成章地成了舰艇上的绝对骨干。我听同舰的战友和舰长讲，在这次考核比赛中，凡是排在前几名的业务尖子很有希望被部队留下来。

    我们舰上的赵舰长是咱北京房山人，他私下里嘱咐我要好好干，不要想着退伍的事情。他还向我保证说，只要有了提干的机会，他会全力地向上级领导推荐我。

    菊：那天晚上，我实在是太激动、也太粗暴了。当时，我的胸膛里就像有一团大火在燃烧着，失去理智的我所以才没能控制好自己狂躁的情绪，事后，想起来觉得挺对不住你的，恳望你的原谅！

    这些天，只要一闲下来了，我的脑子里总是闪现出咱俩在一起时的情景。那个夜晚的出现，虽说有些突兀甚至荒唐，但那毕竟是我二十五岁人生的第一次体验，那一瞬间所带给我的激动，留在我脑海里的烙印实在是太深刻了，现在想起来还让我脸热心跳的好半天呢。

    菊：我这次探亲回家，母亲对我讲了你的所有事情，我真的很感激你，也由衷的打心眼儿里敬佩你。我理解你对我和我们全家人的深情厚意，我也决不会辜负你对我的那片炽热真情，我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珍爱你，无论将来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你都将是我的唯一选择！

    春天来了，此时正是我们这里最美好的季节。你没有出过远门儿，如果能脱得开身，希望你来我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到时，你不但可以尽情的领略一下海天的辽阔，还能欣赏一番西湖春天的美景。自打回到部队后我也实在是想你，盼望你能早日到来。

                                想念你的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