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之子

麦菊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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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老蔫儿吃过麦菊姐买来的西瓜居然没有再吐。但是，到了第二天黄昏，太阳正要隐进西山背后歇着去了的时候，回光返照的钱老蔫儿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吐字已不十分清晰的他叮嘱了老伴儿和身边的孩子们几句。之后，用他失神的眼睛直视着站在他头前的麦菊姐，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吐出了他的最后一口气。

   钱老蔫儿死的时候，那会儿在我们老家还没提倡火葬。人都咽气了，可发送钱老蔫儿的棺材还没着落。

   给钱开明发完报丧电报后，麦菊姐看着奓拾着两手没了主意的婆婆，麦菊姐轻声的抚慰道：您甭着急，我去想办法。说完，便回家和家人商量去了。

   第二天早上，麦菊姐找了几个人，把自家屋后的两株大柳树刨倒了。接着，又去邻村请来三个木匠昼夜加班，在第二天下午钱老蔫儿入殓前，一口挺厚实的白坯棺材抬进了钱开明家的院子。

   在钱老蔫儿倒头的第二天傍晚，钱开明从东海发来电报说：近些日子，南疆的海域一直有些吃紧，他所在的东海舰队正在进行紧张的战备和实战演习，他不好意思向领导张口。况且，路途遥远，回去也送不了父亲了。他又说，虽为人子，但忠孝总不能两全。最后，他以央求的口吻托付麦菊姐，请她帮忙把父亲的后事料理好。

   钱开明是家里的老大。按乡俗来说，他是有顶丧驾棂的全套职责的。他不在家，下面的弟弟是不好越俎代庖的。于是，没了办法的婆婆就和麦菊姐商量，问她能不能代开明把这事给应付下来。麦菊姐愁了：自己毕竟是连定亲饭也没吃的未过门儿媳妇，要真是那么做了，乡亲们是不是会笑话她？回到家，和爷爷、母亲商量，两位老人也不同意她这样做。但是，一想到戍边在外赶不回来的钱开明，以及隐含在开明母亲眼里的无助和企求，她还是说服了自个儿的老人答应了下来。

   在钱老蔫儿出堂时，麦菊姐代钱开明摔碎了棂前的丧盆子，在送葬的路上，身着孝袍的麦菊姐走在棺材前面，她右手打幡，左手抱罐，悉数履行了大儿子和掌门大媳妇的全套职责。对于麦菊姐的大胆所为，村里那些喜看热闹且又好事的乡亲们，说什么闲话的都有，自是众口不一褒贬有之。